重光金城寺
——何文龍記
據咸豐《閬中縣志》載“金城寺,在東90裡,山勢崢嶸,四壁如削,嘉慶初年,鄉人結寨其上,寺中一井,深僅丈餘,人呼‘天仙井’”。但更早的嘉靖、道光時《保寧府志》無一記述,以後各時期縣志都沿引前語,皆寥寥數語。
金城山原為蓮臺山,海拔583米,唐時滕王李元嬰鎮守閬中時曾三次登臨此山,並建造五間翹角壓頂唐代建築,掛匾額為“滕王山莊”,以碑記事。每年滕王消暑遊玩,閑情逸致,都會到此。後當地居民有感金侍衛選此山建“滕王山莊”,故將此山又名“金峰山”。南宋時為防匪患,當地伸士壘石成寨,名“金玉寨”,又因東西寨門重疊,如麒麟吞陽,故又名“麒麟寨”,現金玉村、麒麟村因此得名。明朝洪武元年,當地富紳曹璋崇信佛教,多次朝拜峨眉,回鄉便傾其傢資請能工巧匠三百,民工三千,歷時八載,築2樓3院16殿堂,建成玉皇樓、戲樓、寺院,一應俱全,整體建築猶如城池一座,便以“金城寺”為名,請峨眉高僧坐壇弘法,四方弟子雲集,八方善男信女皈依,香火鼎盛。雍正十二年,廟宇修葺一新,佛像重塑金身,富麗堂皇,聞名遐邇。嘉慶十二年,本地居士魏洪鸞捐資對寺廟彩繪,正值保寧府道臺黎學錦考察民情巡遊於此,見金城山氣勢巍峨,廟宇雄偉,並感當地魏姓民風質樸,便捐養廉銀對全寺彩繪。
新中國成立初,金城寺第十二代主持釋興榮(俗名王欽定)率僧眾還俗,金城寺先成為金城鄉政府治所,後來鄉政府遷至山踋,金城寺又成為金城中學,一直到2003年金城中學與金城小學合為金城中心校,持續辦學近50年,因為校舍,金城寺主體建築得以保全。金城寺雖又回到往日的平靜,但殘椽敗瓦,一片荒涼,2008年3月15日,經四川省宗教局批準,金城寺正式授權桂牌,閬中市宗教局派釋如志(俗名彭遠勛)成為金城寺第十三代主持。同年5月12日(農歷四月初八,恰逢釋迦年尼誕辰日)汶川地震,寺廟破損嚴重,猶如雪上加霜。2010年4月,在金城山八仙洞出土20件桃木雕塑,為18尊羅漢和韋陀、托塔天王各一尊。三尊兩米左右的如來石佛,現供奉在三世佛殿,2010年申報為閬中市市級文物保護單位,2013年申報為四川省文物保護單位。
上得金城山,迎接大傢的是一株古柏和一株黃連,古柏樹掛牌為0391,一白一黃高臺壘砌,像兩尊大神守衛著山寨,恰遇一位七十老者,問其柏樹樹齡,他也搖頭不知,說小時候爺爺告訴他,此樹一直是這麼大,告誡不能爬樹,不能攀枝,否則樹神會懲罰自己。一路上行,兩旁翠柏擁道,古木參天,路以“之”字向上爬高,山門外有一尊地藏菩薩,手執法杖,目光炯炯,看人間過往煙雲。未見寺廟,三層現代建築盡入眼底,原為學校教學樓,現為金城鄉文化站,看似極不協調。
金城寺由山門,天王殿,大雄寶殿,三世佛殿組成,為三進院,由於主體坐北朝南,南為教學樓遮擋,山門便朝北開一小門,與金城寺氣勢不符,兩邊楹聯:“訪寺拜佛享太平,菩薩滿腹萬古經”平仄難對,整個山門成為金城寺的敗筆。
進得山門,拾級而上,左拐後與主體建築正對一小門,有一老尼把門,觀老尼像,慈眉善目,笑臉相迎。進入第一進院落,左為鼓樓,鼓樓旁有一掛牌古柏,名“翼德柏”(張飛字翼德,意為張飛植柏),右為鐘樓,鐘樓旁也有一株古柏。
正面是天王殿,殿內正中供奉塑像為彌勒佛一尊,兩旁塑立護法和四大天王(即東方持國天王,南方增長天王,西方廣目天王,北方多聞天王)。
再往後入第二進院落便是大雄寶殿,大雄是佛的德號,大者,是包含萬有的意思;雄者,是攝伏群魔的意思,因為釋迦牟尼佛具足圓覺智慧,能雄鎮大千世界,是救世救難、大智大勇之人。大雄寶殿基本成為所有寺院的核心,也是最雄偉的建築。通常殿中供奉的是釋迦牟尼佛的像。他左側有迦葉尊者,右側是阿難尊者,他們是佛主的兩大弟子。大雄寶殿是寺院中重要的佛事活動場所,佛教弟子就尊稱釋迦牟尼佛為大雄,大雄寶殿的寶,則指的是佛、法、僧三寶。
連同釋迦摩尼本尊在內,一共供奉三十五尊佛,具體名號,不能一一介紹。
進入第三院落便是三世佛殿,左側為居士房,右邊為膳食房。在居士房一邊階沿上置一小桌,放有三把椅子。靠北坐一位高僧,南邊坐一文明勸導員,和尚與之交談。我作揖禮拜,秉明來意,得知和尚便是主持,和尚非常健談,他便告知我要想知道的東西,要來紙筆,聽和尚娓娓道來:和尚為金城寺第十三代主持,名釋如志(俗名彭遠勛),孫傢埡人,1957年生於壽山寺街,自小抱養到朱鎮鄉十村,有豪俠氣,挨打抱不平,曾與陳邦棟一同習武,經常打打殺殺,滿身涙氣。母親是絲廠職工,吃齋念佛,她年輕時在凈升庵皈依佛門,後在綿陽飛鳳山出傢為尼,估計她見兒子滿身罪孽,便要求其子皈依,彭遠勛依然大碗吃肉喝酒,母親便以每月20元生活補助為誘餌,要求他代為其母早燒香、晚磕頭,打坐靜心。一晃三年,有一夜打坐中,見一長長白胡須老者到前,囑咐他必須明日皈依佛門,醒來原來是夢中所見,後到綿陽飛鳳山,受二僧師佛(男子入佛門為比丘稱大僧師傅,女子入佛門為比丘尼稱二僧師傅)徹蓮指引入得佛門,1996年在閬中長青寺皈依佛門,1998年在長青寺出傢,從此若食酒肉,仿佛肝腸寸斷。2008年受閬中宗教局指派到金城寺,2012年至2014年對金城寺全方位修繕。我們很榮幸,主持親自對全寺進行解說,特別對“三世佛殿”猶其細致,先看瞭雍正十二年修葺的大梁銘文,偏殿大梁記:□皇雍正拾弍年拾弍月拾玖日吉;正殿梁上書,左為:佛光增輝,法輪事轉;右書:皇圖鞏固,帝道遐昌,十六字是從兩邊向中間寫。
“三世佛殿”中間供奉三尊從八仙洞出土的三尊石佛,中間為釋迦摩尼本尊,西邊為蓮臺阿彌陀佛,東邊為蓮臺消災延壽藥師佛,三尊石佛高約2米。有趣的是,當時出土沒即時安放石佛,時值大雨滂沱,雨淋後釋迦摩尼本尊呈黑曜光芒,西邊呈現白色,東邊呈紅褐色。兩旁供奉十八羅漢,高約六七十公分。都是從八仙洞出土,西東各供奉九尊,主持特地將玻璃櫥窗打開,抱出一尊羅漢,示意底部桃木材質塑像。左邊一尊為韋陀菩薩,右邊一尊為托塔天王,都在一米六左右,也為桃木材質。
遊完全寺,從東邊小門到寺外,隻見四周山寺陡峭,斜坡幾乎呈垂直狀,奇怪的是並非巖石裸露,植被很好,隨處可見上百年的樹木,多為翠柏。在西北角有古柏一株,東南角有兩株古柏,相距不過五米,枝條互擁,相互對望。
出得山門,有“重光金城寺”和“天仙井”的告示牌,我喃喃自語“沒見到井呀”,以為“天仙井”為妄說,朋友告之“天仙井”在第三院落正中,井水清澈見底,我便重返寺院,隻見壘砌井臺高約一米,呈六棱臺,下大上小,從井口向內觀,井水有一米餘,石板為底,清澈照人,上有碩大鍋蓋罩井,有一打水桶置於上,六棱臺側有“天仙井”標識,上敘曰:“相傳,韓信過此,口渴難奈,便伸手一指,口念‘出得泉來’,泉水汩汩而出,多有仙女常來飲水,故為‘天仙井’之說,此水甘洌,飲得此水,延年益壽,宋、明、清時學有蓮花開放”,現在記敘,真後悔沒有取水飲用,錯失延年益壽良機。
最後登上教學樓樓頂,金城寺在翠柏簇擁下,猶如仙境,陽光灑在寺廟,熠熠生輝。再看周邊,群山拱衛,山巒起伏,如同天王護法,綠豆河似玉帶繞金城山而轉。
佛教講求因果輪回,前世今生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在金城寺雖不能真正做到參碑悟性,對佛教認知也僅皮毛,但金城寺一行,算是心靈洗禮。
金城寺值得朝拜理由:一是古柏眾多,給寺廟增加幾分歷史厚重,閬中寺廟雖未盡遊,但植被覆蓋,無寺稱首;二是歷史巷桑,歷唐、五代,宋、元、明、清各時期都有興建;三是殿堂供奉,佛尊齊聚,金碧輝煌,所有佛尊竟然無一泥塑,或銅、或石、或木,雕刻精美,栩栩如生。
最後用唐代詩人常建《題破山寺後禪院》為結束語:
清晨入古寺,初日照高林。
竹徑通幽處,禪房花木深。
山光悅鳥性,潭影空人心。
萬籟此都寂,但餘鐘磬音。
推薦遊覽路線,自駕從閬中古城經嘉陵江三橋(約20裡),再過扶農,經過妙高(約20裡),此段為雙向柏油路,沿途繞構溪河濕地公園而行,沿途景色美麗,心情愉悅。車轉至金城鄉道,已經修築好的柏油路,尚來劃中心線,到原金城鄉政府(約15裡)後還有5裡水泥路,可直達金城寺,但路寬僅2.5米,隻能一車通行,特別提示,路面雖然平整,但山高彎急,雖60餘裡(古縣志記載的裡程數僅為現在的一半),要一小時車程,小心駕駛,平安抵達。也可從濕地公園高坎電站乘船,沿構溪河濕地公園朔河而上至妙高(有遊船),一路風光秀美,人在船上坐,恍如畫中遊,會讓你終身難忘,午飯在妙高吃魚,飯後乘車至金城寺。